第124章 重逢弟弟,上一世的原因(1/1)

白依依正觉得无聊没事做,“吴mā mā ,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带我们一起去,叫上他就去后山,省得一来一回浪费时间。”

“那行,正好牛佃户家离后山近。”吴mā mā 点头,“大小姐,我们这就去。”

白依依从没有去摘过野生枸杞,更不用说还要去山上找,兴趣盎然,特意背上一个小背篓才出发。

吴mā mā 笑道,“大小姐,您就算把后山的黑枸杞都摘完了,也装不了小半篮子,那玩意儿可少了,精贵得很。”

“虽说值钱,但是不好找,不然大家伙都去摘枸杞了。”

“那岂不是那个叫阿...阿什么来找...”白依依一时想不起名字。

“阿憨。”黎静婉提醒。

“对,那个叫阿憨的岂不是就把黑枸杞给摘完了?”白依依不放心地问。

“阿憨去后山主要是采药,大小姐,您放心吧,黑枸杞肯定有的,现在正是当季的时候。”

吴mā mā 担心她非要摘很多,“您摘一小捧就成,洗干净晒了后装在罐子里漂漂亮亮的,老夫人肯定喜欢。”

此时已经是晚秋,景色不如春夏繁荣,黎静婉却感到萧瑟之美。

颇有些“独怆然而涕下”之感。

白依依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黎静婉常年待在深闺里,野外和农家的东西认识得也很少,好在有吴mā mā 的讲解,她也跟着认识了一些。

走了小半个时辰,吴mā mā 停下,指着前面一处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

“大小姐,您瞧,前面就是牛佃户家。您就不用去了,先在这稍等,我去和他说一声,把阿憨叫来。”

路旁还开着零星的野花,白依依起了兴致,“小婉,我们摘点花编个花环吧,等会儿戴在头上。”

黎静婉看过去,笑道,“小姐,花儿太少了不够,编个手环还差不多。”

“那就编手环,把这些都摘了,我喜欢这个花。”

黎静婉照做,蹲下和她一起摘花。

没多久,吴mā mā 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小姐,我们来了。”

黎静婉正好站起来,闻言转头看过去,在看到吴mā mā 身旁的年轻男子时,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随即,她整个身体也僵住,手里的野花全部洒在地上。

她呆在原地,一时间所有的声音从耳旁消失。

在她的眼里和她饿全世界,只有正在朝自己走来的男子。

那是她的弟弟——黎定铮。

重生后,黎静婉设想过很多次,遇到黎定铮时要说什么。

真到了此时,她张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只有眼泪夺眶而出。

十年了,不,不止十年。

从上一世到现在,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见到了弟弟。

记忆中,他还是自己出嫁当天的少年郎模样。

他背着自己出将军府,小声地撒娇,让她要常常回来,还说自己等着当舅舅。

他在喜轿旁,把自己的手放在秦长洲的手里,请他照顾好他的长姐。

见他的最后一眼,是坐进喜轿后忍不住流泪揭开了盖头,偷偷掀开轿子的窗帘布,从缝隙中窥见。

他握着娘亲的手安慰,笑着看向喜轿时,但眼里有浅浅的泪水。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弟弟。

“小婉?”白依依发现了她的异常,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脸上却满是泪水。

“小婉,你到底怎么了?”她有些害怕,伸手去推了推黎静婉,“你别吓我呀,怎么回事啊?”

黎静婉仍然看着前面,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弟弟变了许多。

变得瘦削,变得木讷,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更重要的是,他认不出自己这个亲姐姐,尽管他们是一同生活了十几年最亲的亲人。

他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霎那间,黎静婉觉得心脏被狠狠捏住,然后被针扎被捶打,被火烤冰冻。

她喘不上气,再也站不稳,捂住胸口缓缓地蹲了下去。

“小婉!”白依依吓得尖叫,“你...你...怎么了?”

吴mā mā 见到这一幕,加快脚步走过来,“小婉,你这是怎么了?”

白依依担心得快要哭出来。

“她刚才就像失了魂一样,怕不是招惹了什么东西吧?吴mā mā ,你快看看,看看呀...”

黎静婉终于回过神。

现在不能暴露她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她和黎定铮的关系,还不到时候。

她没勇气再看黎定铮一眼,害怕还会失态,于是捂住肚子,“小姐,吴mā mā ,我没事,只是来了...来了那个了...”

吴mā mā 立即明白过来,小声解释,“小姐,小婉来月事了,肚子痛...”

“那就好...”白依依松了一口气,“刚才吓死我了,小婉,你忘记你的日子了?”

黎静婉胡乱点头,“小姐,奴婢得...回去。”

“当然要回去,你都这样子了,难道还要去摘枸杞?”白依依也没了摘枸杞的心思。

“吴mā mā ,我们今天就不去了,先回去让小婉休息吧。”

吴mā mā 点头,转身朝着隔了一段距离站着没动的黎定铮喊道,“阿憨,今天不去后山了,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再来找你。”

黎定铮愣了愣,没说话转身就走。

白依依笑出来,“吴mā mā ,你果然没说错,他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呢。”

“他是这种性子,人是很好的。”

黎静婉微微抬头,蹲下的视线里,只能看到黎定铮慢慢走远的身影。

因为太过消瘦,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空洞,让她更觉得心痛,上半身更紧地缩在一起。

吴mā mā 以为她肚子痛,于是扶起她,“小婉,先回去躺着,我给你做红糖鸡蛋吃。”

回到庄子,黎静婉找借口去换衣服,借此洗了脸平复心情,然后装作肚子痛靠在床边。

白依依拉着她问了好一阵子,确认她没事才放了心。

“小婉,你下次可要记着日子,幸好我们今天走得不远。”

“是。”黎静婉点头,“谢谢小姐的关心。”

“你是我的丫鬟,我自然要罩着你。”白依依在她面前也越来越没有主仆那一套,直接坐在她床边。

“等我们回了塔城,我去找最有名的妇科圣手给你看看,以后就不会这么疼了。”

黎静婉心中涌上一阵暖流,“好,多谢小姐。”

正说着,吴mā mā 端着托盘进来,“小婉,大小姐,快尝尝红糖鸡蛋,刚出锅的,可香了。”

“还有我的份?”白依依一边问,一边端了一碗,先递给黎静婉。

“大小姐,您是女子,吃了也有好处的。”吴mā mā 把剩下的一碗递给她。

“小婉,好些了没?”吴mā mā 笑眯眯问。。

黎静婉喝了一口红糖水,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吴mā mā 。”

“我看着也是,你现在脸色都红了一些,刚才可差了。”吴mā mā 话多,坐在一旁聊起来。

“这鸡蛋就是牛佃户昨天送来的,我特意让厨房拿得最新鲜的鸡蛋。”

黎静婉搅动勺子的动作一顿,刚想问,白依依先开口,“吴mā mā ,那个阿憨...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吴mā mā 笑道,“大小姐看出来了?”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我又不是没长眼睛。”白依依评价,“像个呆瓜。”

吴mā mā 哈哈一笑,“所以才叫他‘阿憨’,憨不就是我们这里傻的意思么。”

黎静婉忍不住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吴mā mā 在这里多年,对村里各家的事情都很熟悉,黎静婉一问,她就顺口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傻,我想以前应该是正常的。因为阿憨不是牛佃户的亲儿子,是他的养子。”

黎静婉早已经猜到,白依依听得来了兴趣,“吴mā mā ,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吴mā mā 手上闲不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边做边说。

“牛佃户妻子是难产死得,大人小孩都没有保住,夫妻俩感情好,他后面一直没有再娶。大概三四年前吧,他在后山的河边捡到了一个男子,受了重伤,就是阿憨。”

“阿憨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但是伤到了脑袋,醒来后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连筷子都不会用。”

黎静婉的心又揪在一起,握紧了手里的勺子。

“官府肯定是不会管的,牛佃户见他可怜又没处去,就干脆把他收为义子,取了个正式的名字,不过大家都习惯叫他‘阿憨’。”

“这几年,阿憨脑袋应该好一些了,能认人,也能做事,经常去后山采药。牛佃户对这个养子很不错,每次攒些银子就要带阿憨去看郎中取药。他那点家底儿啊,都花在了阿憨身上。”

“牛佃户一直想着给阿憨娶个媳妇,虽然阿憨长得俊也年轻,可是脑子不好,家里也没银子,所以一直单着。”

“昨天牛佃户来送东西时还在发愁呢,说冬天没有农活,让我帮他找点活干,他要给养子攒点银子。”

“他是担心以后他先死了,阿憨如果还是这样子就可怜了。我还劝他不要担心,阿憨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以后肯定能娶妻生子,他也能抱上孙子...”

吴mā mā 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黎静婉低下头,眼泪掉入碗里,激起了一朵朵泪花。

她终于明白,上一世,为什么黎定铮在被害了十年后才会出现在塔城。

是因为他被秦重霄从山崖上推下来后,被河水带到了此地。

牛佃户救了他,但他失去了记忆回不了家。这里离塔城又远,所以他多年来一直待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这一刻,黎静婉相信老天爷是慈悲的,让她重生,又让她找到了弟弟。

她甚至感激霍三,把自己绑来此地。

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所以,她一定会平安把弟弟带回京城,治好他的伤。

从这一刻起,她绝不会再让弟弟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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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圆谎,黎静婉尽管十分想去看黎定铮,当天也只能忍住不去找他。

白依依非常关心她的身体,不仅让厨房熬了鸡汤,还让她休息两日,不用去伺候。

第二天一大早,黎静婉再也忍不住,趁着没人注意出了庄子,朝着牛佃户的小院走去。

再不去瞧瞧,她甚至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其实并没有遇到弟弟。

直到她看到院坝里正坐在凳子上编竹筐的黎定铮,才相信她真的见到了久违多年的弟弟。

黎静婉没有走近,而是找了一个较为隐秘的角落,看着黎定铮手指灵活地编着竹筐。

他神情专注,神态自然,此时和普通人无异,看起来并不像脑子不灵光。

黎静婉突然想起有一年夏天,黎定铮喜欢上了雕刻,经常能见到他坐在亭子里或者湖边,有时是她房里的摇椅上,拿着小刀认真雕刻木头,然后回头对她得意一笑。

“姐,快看,我马上要雕好了,等我上了色再让你们选,不过我可以让你第一个选。”

似乎眼前的阿憨,又变成了在将军府里专注雕刻的小时候的黎定铮,黎静婉不由笑出来。

眼泪也随之落下。

“小婉姑娘?”

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黎静婉吓了一跳,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变换了神情,然后才回头。

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子。

皮肤黝黑,背着背篓,手里还拿着一把菜,正友好地冲着她笑。

“你好,你是...”黎静婉不记得见过此人。

男子热情道,“我是庄子里的佃户,姓牛。我前天去庄子里送东西见过您,吴mā mā 说您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婉。”

原来他就是黎定铮的养父。

“牛叔,您好。”黎静婉对他十分感激,可现在还不能表露。

牛佃户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有些羞赧。

“不敢当,您是大小姐的丫鬟,我...我不过是个佃户,您和他们一样叫我老牛就行...”

“牛叔,这是应该的,您是长辈。”黎静婉笑道。

他救了黎定铮对他又这么好,就算让她给他磕头,她也心甘情愿。

见她这么早出现在自家院子外,牛佃户疑惑地问,“小婉姑娘,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