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为什么哭?(1/1)

将顾清歌送到傅斯年怀中后,“唐清婉”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傅子期在后面晃着两条腿追着,顾清歌有些不放心,她急急地唤着,“阿七——”

“清清。”

见顾清歌挣扎着要下来,傅斯年连忙说:“别管那小子了。”

“你儿子都要跟别人跑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

顾清歌并不是第一次见“唐清婉”。

倘使她真的失去记忆,怎么能把“阿七mā mā ”的身份称为“别人”?

感受到傅斯年疑惑的目光,顾清歌推搡着,她随意扯了个话题,“你不是说你前妻不记得你了么?阿七那样追过去——”

“斯年。”

权相宇及时地到来,成功地解救了顾清歌的尴尬。

他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过来咬耳朵,“江宇泽也在录音。”

呵。

倒真是五人一桌,可以打够级了。

——a座305——

“唐清婉”失魂落魄地推门而入。

江宇泽觉察到她神色紧张,温和地问:“婉儿,怎么去趟厕所,像丢了魂一样?”

“阿泽。”

“唐清婉”的目光含着泪,“我真的不是唐清婉吗?”

江宇泽伸出去想要安慰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地缩了回去。

“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我在厕所遇见顾清歌。”

唐清婉眉头紧皱,“她同我说,她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有些酸涩顺着喉咙,流淌在江宇泽的腹腔。

“可是如果她是唐清婉,那我是谁?”

“唐清婉”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

关于三年以前的记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跟进来的傅子期本来想推开门安慰,可听到“唐清婉”的疑问,一时在门外傻了眼。

如果顾阿姨才是他的mā mā ,那一开始他用水泼mā mā ,该犯下了多大的错啊。

他几乎站不住脚跟,颓然地蜷缩在墙角。

“阿七,你mā mā ——”

权相宇想起好友说过的话,立刻改口说:“哦,你清清阿姨,等你等得快着急了。”

“权叔叔。”小人儿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你认识我mā mā 吗?”

“唐清婉”进来时,没有关好门。

所以在听到傅斯年的儿子在门外哭闹,江宇泽起身打开了305的房门。

“hey~阿泽,好久不见哈。”

权相宇抱着小人儿,尴尬地回过头,向江宇泽招了招手。

当年傅斯年与江宇泽闹掰后,他自觉地站队傅狐狸。

细细算来,他们也好像有很久没见过面了吧。

前几日新闻,将姜糖(江唐)cp炒得沸沸扬扬。

方才若不是从斯年那里得到求证,江宇泽身后的那位,权相宇真要认为是唐清婉甩了傅狐狸,跟了江公子。

“斯年还在等我。”

权相宇有意疏离,“我先走了。”

“不送。”

怀里的小人儿,还是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

“权叔叔。”傅子期拽着权相宇的领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认识你mā mā 吗?当然认识。”

“那顾阿姨——”傅子期小声抽泣道,“就是被爸爸抱着怀里推受伤的阿姨,真的是我mā mā 吗?”

“阿七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妈——”

傅子期想到“唐清婉”跟坏叔叔的话,“那个……唐阿姨,她自己说……”

“阿七,自己凭内来看,谁才是真正的mā mā 呢?”

“……顾……”

三岁的小人儿,当然比不得慧眼如炬的傅狐狸。

作为损友,权相宇能做得就是顺水推舟。

“阿七,你认为,你爸爸爱mā mā 吗?”

“爱。”

小人儿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爸爸是怎么喊你顾阿姨的呢?”

“……清清……”

“过去你mā mā 不在家的时候,爸爸怎么称呼的mā mā ?”

权相宇的话,醍醐灌顶。

傅子期的小脑袋很快闪现出爸爸每次喝醉酒,都要抱着他乱亲后,呜咽着“清清”。

“……顾阿姨……真的是我mā mā 吗?”

小人儿喃喃道,“可是为什么mā mā 和视频里照片上不一样呢?”

“你mā mā 出了车祸,把脑子撞坏了。”

权相宇将小人儿放到地面,“所以现在还不认得你爸爸和你,你也不要吓坏你mā mā 知道吗?”

“嗯。”

傅子期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会儿,你爸爸还是问你怎么知道的,不可以把干爸卖出去知道吗?”

“嗯。”

虽然权相宇那样给傅子期解释了一番,三岁的他还很难消化这些。

“阿七——”

方才还别扭得与傅斯年闹情绪的顾清歌,看到傅子期安然无恙地被权相宇抱回来,这次放了心。

“二位饿不饿?”权相宇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就算你俩铁打的身体,想要考虑孩子不是?”

“阿七,我们去吃饭吧。”

权相宇偷笑,用余光看他那摆着臭脸的兄弟。

若是在过去,他准能说上一句,“哎呀,小清清。你家那位连儿子的醋都要吃,这个味还真是——酸呀。”

现在这些快乐,只能让他一人享受。

傅子期望着身旁快嘴咧抽过去的权相宇,有些为他担忧:“权叔叔,你没事吧?”

顾清歌摇了摇头,了解权相宇一准在幻想什么龌蹉的事。

刚刚因为傅子期,顾清歌与傅斯年有点小小的不愉快。

她不理他,他也不理她。

两个人幼稚闹情绪的模样,还不如傅子期成熟呢。

权相宇恢复正常神色,“二位,想好去哪里,吃什么了吗?”

“随便。”

如此异口同声,随便到了sunny餐厅。

傅斯年下车后,看到不远处的陆廷轩,对权相宇也没什么好脸色。

傅子期迈着小短腿跑到傅斯年旁边,扯了扯他的大手问道,“爸爸,mā mā 还在车上,你怎么不抱她下来?”

顾清歌忙着同傅斯年置气,因此忽略了傅子期称呼的变化。

“阿七,我不饿。你进去吃吧。”

傅子期的眼神在傅斯年与顾清歌之间徘徊。

倒是权相宇抱着傅子期,路过傅斯年时,小声留下一句:“怎么?吃儿子的醋就算了,还真打算饿着你老婆?”

的确如此,吃醋归吃醋。

若是真饿着清清,傅斯年终究狠不下心来。

傅斯年转过身,猛地拉开车门,他的右臂靠着车窗抵着额头,“我真是疯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会爱上这样别扭的你……”

顾清歌闻后,心理活动很丰富。

傅斯年说爱她?

是因为长得像唐清婉而爱,还是变了心喜欢上了顾清歌。

“为什么哭?”

听到傅斯年的质问,顾清歌手背贴着脸颊才感受到湿意。

为什么会哭?

该告诉他,自己听到他的告白,喜极而泪。或者,不是他心底真正所爱的人而哭呢?

“清清。”

他在叫她。

“我爱你这件事,让你羞愤到落泪?”

一想到三年前的那场以死都留不住她的雨夜,傅斯年的心脏就忍不住抽痛。

他钳住她的下巴,好像是生气了。她应该说些什么,让他不要对她产生误会。

可不知为什么,顾清歌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往下涌。

“算了,我什么也不问了。”

傅斯年俯身吻去顾清歌的泪水。

“清清,我会一直等到你爱我为止。”

他拉着她的小手,在心里偷偷补充着——反正,过去又不是没等过。

顾清歌有过一丝错愕,她和傅斯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不是合约情人么?

为什么彼此之间,要粉碎那道防线。

她怎么会因为傅斯年爱她,而感到羞愤?

她作为唐清婉,曾经是那么地爱傅斯年。

“清清。这世界上,我傅斯年只爱你一人。”

他在领证后的午后,曾那样深情地宣誓着。

可这份爱,终究输给了家庭,输给了他的青梅。

为什么会哭呢?

顾清歌说不清,虽然她是唐清婉,也是顾清歌。

可是,若傅斯年仍旧爱着唐清婉,那她就是过去的替身。

可是,若傅斯年爱上了顾清歌,那么他就是在背叛了他们的过去。

女人有多可笑,将自己禁锢在狭小的情感囹圄。

说白了都是她自己,可为什么还是这样难过。

“清清。”傅斯年瞧着顾清歌的情绪不对,“千般万般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全职做个好父亲。”

她扑在他的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好像只有哭,才可以卸去她的伪装。

好像只有哭,才能够发泄她的肩膀上的包袱。

傅斯年温柔地安抚着她瘦削的后背,“清清。”

“你别这样,你哭得我心难受。”

他不懂她的难过从何而来,可她选择倒在他怀中哭,有一点可以被肯定的是,她并不反感她。

“……清清……不要哭了……待会儿进去吃饭,阿七会以为我在车里欺负你了……”

许是听到阿七的名字,顾清歌才渐渐停止了抽泣。

她从傅斯年怀中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傅斯年。”

听到她在唤他,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期许。

“嗯?”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清清的要求,傅斯年向来应着。

“你说。”

“傅斯年。”顾清歌往肺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答应我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爱我好不好?”

她的星瞳里,依然闪着泪花。

她的所有要求无论多过分,他都依着她。

唯独,这一个,不爱她。

他做不到。

三年前,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他曾经用生命都换不回她的回头,所有人都说,她心里没有他。

当真,她的心就如此狠么?

无论他对她多好,她如残障,就是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根本就感受不到。

傅斯年本在安抚顾清歌的手,开始缓缓地下垂。

“顾清歌,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残忍?”

傅斯年狠狠地朝着那片绯红的嫩土咬了下去,口腔被斑斑铁锈充斥,要他久违地胃抽痛起来。

他苍白的俊脸密密麻麻布满着汗珠。

而顾清歌摇开车窗,连同着早上吃的慕斯一并吐了出来。

瞧瞧,她多反感他的触碰。

若是可以,他多想剖开她的心,去瞧一瞧,究竟是不是石头砌成。

“傅斯年。”

顾清歌转过头,傅斯年捂着胃难受的模样,映在她的眼眸,于是急切地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