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来访(1/1)

楚阔沉默了一瞬,朝王大管事点了点头。

王大管事会意,招来小厮将盗匪头子拖了出去。

盗匪头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苏宸娘的名字,不管苏氏进京遇劫之事是否别有隐情,此事都与苏宸娘脱不了干系。

这人必须得死,但不必当真死在楚玉凝面前。

在楚阔等人眼里,她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那些属于大人世界的血腥与龌蹉,让他们大人来干便好。

楚玉凝眼见着王大管事领着小厮将人拖了出去,不由看向楚阔,“父亲,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楚阔看着她,“他会失足掉进茅房,被活活憋死,官府会找到他的尸体,与苏宅,与你我都无任何干系。”

楚玉凝听闭,抿了抿唇。

被屎尿活活闷死,可比湿纸直接闷死要难受千倍百倍。

“那苏宸娘呢?她害母亲至此,绝不能轻饶了她!”

“玉凝,苏宸娘是你小姨,不可直呼她的名讳。”

“我没有这般心如蛇蝎的小姨!”楚玉凝一副不齿的模样,“她在楚府就曾试图引诱父亲,说不准她一早就打着这样的心思,坏了娘亲的名声,再取而代之!这般恶毒的妇人不配我叫她小姨!”

是这样么?

楚阔看着楚玉凝,神色有些愣怔。

苏氏遇劫一事,他一向着眼于朝堂考虑,甚至暗中排查御史台曾弹劾过的官员,以求能寻出一丝蛛丝马迹,却从未想过,此事会否是后宅妇人使出的阴私手段。

若果真如玉凝所料想的那般,这苏宸娘心思之恶毒,手段之无耻,可见一斑。

然现下,自己与苏氏已然和离,他要以何立场,替苏氏讨回公道呢?

“此事父亲不宜出面。”楚阔尚在思索对策时,楚玉凝皱着一双长而弯的柳眉,再次开口,“儿修书一封,告知外祖父此事。”

楚玉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若外祖父肯为母亲着想一二,暗中将苏宸娘处理了,她便放她一马,为着忠义伯府的名声,留她一些脸面。

倘若......倘若外祖父但凡有一丝替苏宸娘开脱之意,她不介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定让那苏宸娘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玉凝,此事还是由爹修书一封告知你外祖父。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满身的戾气不要那么重。”

楚阔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揉地她直皱眉,嘟着嘴让他放手,他这才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颊,将她放过。

“你听话,先下去歇会儿。你娘还不知何时会醒,你能这般不眠不休熬几天?”

想起娘亲,楚玉凝神色复归于一片黯淡。

“爹爹,您一定要详尽告知外祖父此事,娘亲这些日子的苦不能白受!”

“嗯。”楚阔看着女儿紧蹙的双眉,满目的心疼。

别人家的小女儿这个年纪,还会趴到爹娘膝头撒娇。

是他没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去吧。”楚阔摸了摸楚玉凝的头道。

楚玉凝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巧地退了下去。

然哪里又能轻易睡得着。

一闭上双眼,不是母亲满脸是血的模样,就是兰舟浑身颤抖不止,忽然对着她,“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楚玉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近一个时辰,实在受不住这等煎熬,便穿了外衫,起身。

厨房里送来些简单的膳食。

楚玉凝洗漱一番,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强逼着自己咀嚼,吞咽下去。

她又夹了快烧鸡,扒了一口米饭。

这样宛如受刑般用了大半碗饭,又喝了大半碗汤,楚玉凝撑着有些发胀的肚皮,对丫头道:“将东西撤下去吧。”

丫头应声称是。

楚玉凝站起身,正欲往外走,忽然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

“呕!”她捂嘴跑了除去,蹲在一棵小树下,将方才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哎!我的姑娘哎!你这是怎么了?”田mā mā 恰撞见这一幕,忙握着杯温水走上前去。

楚玉凝喉中还在干呕,吐出一口口酸水。

“来漱漱口!”田mā mā 心疼地看着她,将茶水递到她手中。

楚玉凝伸手接过,含了大口在嘴里,以压住胃中那股酸意。

田mā mā 又吩咐小丫头拿来一杯白开水,楚玉凝接过喝了,这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一些。

“怎么就吐了呢,可是着了凉?”田mā mā 一边搀扶着她,替她揉着肚子,一边神色担忧地道。

楚玉凝有气无力地对她笑了笑。

前世,她就有这个毛病,越是紧张、心慌,越是逼着自己吃东西,肠胃越会不舒服,吃什么便吐什么。

“我无事。许是午膳用地急了些。”楚玉凝有气无力地靠在田mā mā 怀里道。

“姑娘脾胃弱,晚上让厨房里熬些粥。你早上就没睡什么,现下好好歇一觉,待醒了,再去正院看夫人。“田mā mā 直把她搀进卧房,并亲自守在一旁。

楚玉凝无奈,只得和衣躺在床上。

“将眼阖上,奶娘看着你睡。”一向惊惊乍乍的田mā mā ,神色温柔地不像话。

在这宛如湖水般静谧安详的目光注视下,楚玉凝一颗焦躁不安的心,竟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觉醒来,屋中一片昏暗。

田mā mā 已不在,吩咐白露在一旁守着。

楚玉凝几乎是惊慌失措从床上爬了起来,“现今是何时辰了?娘亲如何了?可有醒来?”楚玉凝一边弯腰穿鞋,一边问白露道。

白露忙点上桌上的风气灯。

“姑娘别急,方才午后下了一场急雨,屋内才这般阴沉,现下申时三刻。”

夏日雨来地突然,每次雨至,天也阴沉地可怕。

“母亲醒了吗?”楚玉凝穿好鞋,拿帕子擦脸,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白露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欢颜,“不过薛姑娘说,有法子可将夫人脑内浴血化去,只需每日施针一个时辰便可。”

“薛姑娘?”楚玉凝皱眉,刚睡醒的脑子反应有点儿慢,“哪个薛姑娘?”

白露不知自家姑娘还识得哪个薛姑娘,只好道:“是康安侯府的薛姑娘。”

薛永怡?

楚玉凝不记得自己曾告知过她现下住处。

“她是如何寻到此处来的?”她语气有些不善地道。

姑娘的反应与自己预料中有些不一样。

白露心中有些不解,面上老老实实回道:“说是去如意酒楼给兰小哥儿看疹子时,没见着人,问了刘管事,知晓府中出了事,这才过来探望的。”

原是为了来给兰舟治疹子。

这不正是自己当初执意劝兰舟喝下那杯半壶纱的初衷么?

为何心中又止不住地翻出酸涩,仿佛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那份烫灼却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