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1)

我的。要不然,到了那里,咱们两个神经病,谁都不听谁的,闹得都犯病就不好了。你现在

就要答应我。

我表面上嘻嘻哈哈答应她,她说啥我都说明白好的行行行,心里很难受。我又抑郁了。心里

上火,烧得厉害。

家里有个怪传统:习惯瞒事。以前外公外婆被造反派专政,小孩子不能知道。我得了癌症,

开完了两次刀,我自己不知道,丈夫不知道,弟弟不知道,亲戚朋友、上级同事都不知道。

在外婆去世了,也要瞒着,说是要瞒到不能瞒无法瞒再说。我很愤怒!这是什么心理?我不

能理解这种所谓的爱护。这不是爱是害。我们的精神难道真的这么脆弱?我们的精神为什么

这么脆弱?

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我们的社会和民族习惯中就有这样的一种毛病。说是出于爱护,于是有

些事不能直截了当说,不透明,不坦然,不自信,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精神反应过敏,神

经系统退化,心理承受力一代比一代弱。这跟精神基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这一百多年来的

劫难引发了精神基因的改变?

优胜劣汰,这是天道。一个家庭、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宇宙,都必须遵天道而行。

2006年6月17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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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账

5月19r夜晚:外婆去世。

5月20r上午:凡丁得知消息。

5月27r上午:凡丁告诉我外婆去世的消息。

6月3r:爸爸mā mā 来到广州准备回萍乡。

6月9r:我把消息告诉爸爸。

6月11r:mā mā 到火车站打听列车班次及售票之事。

6月14r:全家人讨论怎样可以买到软卧。

6月15r:mā mā 嘱咐,她和我去看外婆时,爸爸留在广州。讨论是请钟点工照顾爸爸,还

是爸爸住到弟弟家。

6月16r:跟凡丁说好,尽快告诉mā mā 真相。

6月17r:凡丁咨询医生,如何做好急救预防工作。爸爸建议拖到月底再说,让mā mā 渐渐发

觉。

现实让我感到紧张,焦虑。我怕面对mā mā 。抑郁症遇上抑郁症,谁拯救谁?如果产生连

锁爆炸x反应,如何收场?

第30篇认知r记(1)

2003年9月19r星期五上午11点40分

头晕得很。没有气力。早晨去抽血验雌激素。看中医。陈主任说,几乎

摸不到我的脉,气y

两虚。抑郁症的药对脏腑有伤害,耗损津y。她只给开三剂药,星期一再去看病,慢慢调吧

昨天看了心理科、妇科。龚主任给我减了半片晚饭后的赛乐特,丁螺环酮第二片改在晚饭

吃,中午增加了佳乐定的药量。黄主任叫我吃五天的黄体酮,验血结果出来后再作诊断。她

建议我学织毛衣、绣花。

刚才中药又煮焦了。我发现,头晕时做啥都容易出错。打住吧。休息。

随笔

在我以往的写作中,我很少把睡眠中的语言表达出来。我不敢面对梦中的自由和真实

。因此,梦境中的李兰妮认为白天清醒时的李兰妮不配写作。

以往我写外婆家的故事,专挑不痛不痒的回忆写,现在看来有些刺眼,我是一个浅薄的文字

记录者,我是一个粉饰现实的懦弱者。我不了解我的外婆。“文革”刚开始,外婆家就成了

我家的话语禁忌。“文革”后,我们一家人潜意识中仍不愿碰那种话题。

我听过外公、外婆家的一些传说,比如:外公和一群教师在庐山跟蒋介石合过影、“文革”

时外公被群众“专政”判过死刑、外婆娘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少年死于自杀……我不

敢问:“是真有这事吗?为什么?事实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我不敢问,不忍问。因为我的外公、外婆和mā mā 对这类话题极其敏感、恐惧。他们就像古代

脸上刻了“囚”字的罪犯,无论政权怎样j替、朝代如何变更,他们脸上的“囚”字永远

抹不掉,心理上“罪”的印记已成为“器质x病变”。

小时候,我常被mā mā 梦中的哭叫声惊醒。我会吓得一骨碌坐起来,在黑暗中哆嗦着听着隔壁

的声音。爸爸会焦急地叫醒mā mā ,mā mā 一醒来就会说她正在做噩梦。有时爸爸出差不在家,

就是我

和弟弟

负责叫醒mā mā 。我们会大声喊:mā mā !mā mā !你又做噩梦

了!mā mā 在隔壁会含含糊糊应一声,不再哭喊。夜重新静下来,而我会久久地猜mā mā 梦见了

什么可怕的事情。

二年级的时候,我梦见mā mā 死了,放在一块门板上。醒来后,我心里很不安。我不敢跟家里

人说,偷偷告诉了一个女老师。老师说:不要再想这个梦。

长大之后,我也常做噩梦,在梦中哭喊。但是,我的哭喊从不会冲

出我的梦境。它们不会惊扰别人。它们牢牢地困在我的精神意识里,

谁也不知道我的梦里游动着怎样的恐怖场景。

我跟外婆没有谈过做梦的话题,不知道她是否常做噩梦。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不了解一个人的梦,就不可能真正了解这个人。

这个道理是埃里希·弗罗姆前天告诉我的。

我庆幸自己没要孩子,否则,这孩子精神一定很脆弱。不管她白天过着怎样的幸福生活,但

夜晚她的梦境内会弥漫着莫名的不幸。

我在《十二岁的小院》第25章,写了我和mā mā 冲突、mā mā 打我的片段。当时我强调了

自己对母亲的伤害,母亲对我的伤害。弟弟看过手稿后“告密”,mā mā 立刻警告我:不许造

谣。你要是这样写我,我就跳楼。在弟弟的监督下,我把刺眼的字句都抹去了,我把

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埋进心底,尽量把那母女厮打的过程加以粉饰。结果导致我一看到这一

章,就极其厌恶写作的李兰妮。我讨厌这段粉饰过的虚伪的文字。

在我内心记忆中,冲突是激烈的,伤害是深刻的,影响是恒久的。家丑不可

外扬,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为尊者讳、为亲者讳已铸造成基础美德。我们

不敢追根究底进行反省。我们不敢触动约定俗成的民间规则。我们的教育一味颂扬百分百的

母爱、父爱。我们无视社会、历史、疾患、意外对天下父母的压力、迫、扭曲,

不敢直视父母的精神世界遭受的灾害x病变,

不敢伸出援手去帮助我们亲爱的父母,不敢与父母携手面对世纪、时代在人类精神世

界发起的争战。于是,父母是孤独的,迷惘的,抑郁的。子女是孤独的,迷惘的,抑郁的。

我们相互间的爱百分百真实吗?百分百不相疑吗?百分百信任吗?百分百幸福吗

?百分百无憾吗?百分百不需要反省更新吗?百分百健康,可以延续吗?这条精神基因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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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篇认知r记(2)

只有真正爱一个人,信任一个人,你才会真实地面对他,面对他的优点和缺点,并无所顾

忌地说出他的失误。只有真正爱一个地方,你才会客观地、公正地看到它的所长所短,并

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了。

面对电脑我觉得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沮丧感紧紧咬住我,怎么甩都甩不掉。我打不

起精神,注意力不能集中,脉搏总在48次/分钟及53次/分钟之间浮动,心动过缓让我不得

不来

回在屋里走动,躺着最难受,觉得呼吸越来越吃力,心好像跳不动,它不想跳。也不能

坐久,觉得屋里缺氧,要站在风扇口、空调口迎面吹。我总驼着背。知道驼背不好看,但我

气弱,直腰要费气力,算了,驼就驼吧。我开始依赖咖啡。喝浓咖啡使我的心跳有所加快

,使我麻木的头脑恢复些许知觉,但是,我不能无限量地喝啊。浓咖啡已经削弱了抗抑郁药

物的安神镇定作用,睡眠困难。我不想去跟医生说。没必要又增加药量。

我躲起来快一个月了。尽量不打电话,尽量不接电话,尽量不见人,尽量不介入任何费神费

力之事。

正面思维在跟负面思维j战。我想起了十年前被我害死的三只鹦鹉,我内疚,应该偿命吧?

会有报应吧?我想起了小时候从二楼扔过邻居家一只抱窝j,老母j抱窝掉毛不会飞,摔死

了。我有罪,我没有承认是我g的坏事。我想起几年前买了一只吉娃娃小狗,我刚把它买

回来,就放在y台上出去吃晚饭,肯定让它着凉了,第二天它就病了,送到宠物医院救了一

星期,它死了。我没敢去道别,给钱请医院的人把它掩埋了。我有罪。如果我不买它回家,

吉娃娃不会死。我太自私了。我为什么这么坏?还有,小时候弟弟告我的状,我找人打过他

。还有什么?关闸。关闸。关不住,负面思维像决口的堤水收不住。我害怕了。我

不想前功尽弃,我不想回到抑郁症重度时期,我很想康复必须康复。可是,脑子里有个念头

总在里面转,有个声音无声地急促地反复告诉我:跟mā mā 一起死掉就好了,对所有人都好。

帮了她,帮了弟弟和爸爸,也解脱了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正面思维快来呀!快来帮我抵

挡啊。李兰妮,你要镇定。切断切断负面妄想。不要再想鹦鹉、老母j、吉娃娃,不要再想

你的罪,你已经忏悔了,你已经清洁了心灵。经上说“赦免你们的一切罪孽,医治你们的一

切疾病”。李兰妮,你脑子里不许再转那个罪恶的念头!你没有权利这么想,你不能让心魔

吞噬你,警惕。警醒。快默念:“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我必会帮助你。”记住:要让

正面思维占据大脑。让y光照进来,让光明驱散黑暗。

黑夜里,我闭上眼睛,竭力控制妄念,心里不间断地想、不留空隙地想:“要有光。要有光

。应当一无挂虑。我的心欢喜,我的灵快乐。”

2006年7月1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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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小院》摘录

“妮子,去淘米。”

mā mā 在里屋翻樟木箱,她在为搬家做前期准备工作。

我和弟弟都在架子床上铺百~万\小!说。我用我的五角钱租了一批小说和小人书,我要赶在搬家

前看完这些书。

…………

“妮子,淘米去。把菜择了,听见没有?”

mā mā 走到架子床前,小声喝道:“看什么鬼书?下来!看这些书是要惹祸的,你就等着别

人来抄家吧。”

mā mā 一见到小说就神经紧张,怕人去检举我们家有大毒草。mā mā 有心病,最怕人顺藤摸

瓜把她的地主nn翻出来。

我不搭话,想赶快看完这一段。

mā mā 心烦了。她爬上床,要来夺我手上的书。我急忙溜下床,把书紧紧抓在手里。

mā mā 发火了。她把床上的书统统扔下来,扔到门外。弟弟慌忙往下跳,赶在mā mā 前面去捡小

人书。

“还敢往屋里捡?我撕了你的!”mā mā 抓起门口一本书。

“别撕求求你!”弟弟扑上去,被mā mā 一把推开,“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许看这些书。

再看我就烧掉它。”

她的眼睛盯住了窗台上的那盒火柴。

“别烧!要罚钱的。我没有钱赔。”我扑上去从mā mā 手里抢了书,顺手扔到床底下去。

弟弟也帮着扔。架子床矮,大人绝对爬不进去。

“好哇,联合起来对付我。你给我钻进去,”mā mā 抓住我的手,推我说,“把书一本一

本扔出来!”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第30篇认知r记(3)

“就不钻!”我想掰开mā mā 的手,掰不开。我挣来挣去就是挣不脱,我逃不出她的手心

。我急了,立刻想到了那句咒语,那句百试百灵的魔咒。我一口气大声喊道:“你爷爷是大

地主!你们家在乡下有一栋楼——你爸爸给革命群众专政到农村去了,你……你是地主婆

!”

mā mā 的手立刻松了。她被吓呆了,只呆了很短时间,她飞快地打了我一个耳光,说:“

闭嘴!你……你当面就敢造谣。你想g什么!你的良心哪儿去了?这么小的人,心就这

么狠……你,”她指住弟弟,“你给我拿g子去。去呀——”

弟弟战战兢兢,找来专门打人的那根竹g,犹犹豫豫,递给mā mā 。

mā mā 拉上窗帘,c上门,用竹g敲敲自己的腿。

“这种g子好,不伤骨头。我要让你痛几天,看你还敢不敢兴风作浪。你们听,响吧?

我是mā mā ,我不会打伤你,但是我要让你记住……”

弟弟说:“妈,今……今天不要打,留着下一次……”

他话没说完,我胳膊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我刚想看看胳膊上暴没暴红印,腿上又着

了两g子。我本能地闪到门口,拉开门闩。

“想跑?”mā mā 用g子敲敲门框说,“跑哇,跑了就别想再回来,我说得到做得到。”

mā mā 要打人,我和弟弟从来没有逃开过。mā mā 说,她想打人的时候,一定要让她打,打

不到人她会犯病气死。

“你们恨我咒我,是不是?你们都想迫害我,想我快死,我偏不死。”mā mā 的眼神不对

劲,好像在盯着我和弟弟头顶上的什么人。她突然起手,左右开弓,竹g连连在我和弟弟身

上抽。痛。好痛。火辣辣的,痛的感觉从四处聚拢过来,一点一点往心里钻,越钻越深。

弟弟双手抱头,跳着脚哭,“mā mā 呀,mā mā 呀,不要打了,我们听你的话,饶……饶命

吧。”

mā mā 停下来,仔细看看我,“你瞪我!这么仇恨……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刚才骂我

什么?你以为我害怕啊。大不了一个死,我什么都不怕,我受够了!”她抽了我一个耳光。

我什么都不想,只专心控制住眼眶里的泪。我知道她想听到我求饶,我偏不让她遂愿。

爸爸回来了。

mā mā 开门放爸爸进屋,又急忙c上门。

“又怎么了?”爸爸问。

“骂我地主婆,要揭发我,消灭我!”mā mā 太yx上的青筋鼓得暴暴的,“不收拾他们

一顿,到了新地方,又要兴风作浪。”

爸爸扶着mā mā 的腰说:“别生气了,歇着去吧。”

“不!她必须认错。这孩子心越来越狠,越学越坏,还带坏弟弟。”mā mā 突然冲我喊,“你

又瞪我!你说,你心里骂我什么?说,说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厉,一听到这种尖声音,我脑子就会突然发涨,里面热得一塌糊涂。

“你是地主婆!你就是害怕别人知道你家的事,你怕得要死!你爷爷是老地主,给

你爸爸好多钱上清华,你家的底细我都知道,我要去告诉所有的人!”

“好。很好。终于说出来了。”mā mā 扑上来劈头盖脸打我抽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抓她的头发,用脚踢她。

“这r子不能过了!都别过了!”她哭着喊着揪住我,把我到墙角,要跟我拼命。

爸爸和弟弟用力扯开mā mā 。

天旋地转。我倚着墙,身子慢慢往下滑。

我慢慢走进大礼堂,缩着脚,倒在一张椅子上。我身上、脸上、头上并不十分痛,却火

辣辣地烧。

我不伤心。mā mā 打我,我真的不伤心。

她从来没对我说:“你是我的宝贝、心肝,我心头的r。mā mā 爱你。”她没有说过。

…………

我听见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我四处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老龙眼树弯着腰,像个伤

心的老婆婆,伸长了手,在黑暗里数她地上的死孩子。

小院里,只有我和弟弟住的那间屋有暗暗的灯光。要不要推门呢?mā mā 是不是还在哭?

我静静地在院子里想了一阵儿。

很久以前,我想过,万一以后落在后妈手里,后妈往死里打我,我就跑到小院当中喊救

命。妈司令肯定会出来救我。

我没想到妈司令会走,会回老家种地。我更没想到,原来小院每一家人都要搬走。

小院里,妈司令一家走得最早。他们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离开了小院,没跟任何人告别。

小玉子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她怀里抱了一个小腌莱坛子,里面八成装着rg。小玉

子妈背着小三丫头走得飞快,母女俩白白胖胖的,远看像一朵肥嫩的山蘑菇。小玉子腿弯弯

的,摇摇摆摆往前赶,像大蘑菇后面的一只瘦蚂蚁。

…………

有点冷。我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发现衣袖短了一大截。我长大了,快十二岁了,过几

天,我也将走出小院……

(以下是发表时被删去的原文——作者注)走出大院,把童年留在这个院子里。

木蒲桃的树叶落在我的肩上。秋天已经走远了,树上的果子几乎掉光了,只有枝顶上还挂了

两三只深红的果儿。我的手刚触到老树粗糙的皮,一颗晚熟的果子“啪”地落了下来。

这棵蒲桃树一百岁了。还有九百年,它才能变成精。

我拾起那颗果子,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果子摔得皮开r绽,却依然窝着沁人的清香。

我握着摔烂的果子,走出小院,走出大院。

大院门口,一个盲公刚刚走过去。

盲公长长的脑袋,长胳膊长腿,穿着打了补钉的灰布衫,背着一个青布袋子,那里面有个铁

皮饼g筒,装着香脆的花生。

盲公的拐g头包了铜,戳在地上“笃笃”响,他嗓子老老的,不紧不慢地喊:

“南——r花生——”

笃……笃……笃……笃……笃……

隔很久,他才又喊:

“南——r花生——”

他要喊通宵么?

我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我上哪儿去呢?

起雾了。

摊开手心,我有一颗木蒲桃。

1990年12月8r

补白

十几年过去了,我始终忘不了删去的这段结尾。正因为它被删掉了,只存在手稿中,所

以它比我写过的其他文字生命力更顽强,它总要在我的脑海里凸显出来,它的表现欲战胜了

我的理x控制,我不得不在这本书里让它发出声音。否则,就像放旧电影出现胶片故障,银

幕上反复出现模模糊糊喀喀嚓嚓吭吭哧哧的一段画面: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茫然地站在军营

大院

门口,黑夜深深,一个瞎子用竹竿戳着这个城市的街道,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铁壳饼g筒,

嘴里用广东话喊着:南——r花生——南——r花生——

那时的城市,晚上总有一两个粤语称“盲公”“盲婆”的人沿街叫卖南r花生、盲公饼等

等,他们并不会主动兜客,总是不慌不忙,边喊边走,声调、步伐始终不变。不管街上

人多人少,有人没人,他们的声音、步子、情绪不变,似乎成为城市的标志了。

为什么此情此景会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记得牢牢的,比那些大事件、大人物、大场面印象更

深呢?我至今仍没有找到答案。

这时候摘录《十二岁的小院》的这些段落有逃避的因素。我要逃到小院里避一避。我感到混

乱,紧张。我渴望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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