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1)

你可不要欺骗本王,小离他一向起得早。”

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光大亮。

兰子卿听到“小离”这个称呼,惊得秀眉一跳,忍不住偷偷去瞄身旁面沉如水的人。

光是站着,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寒意。

“十殿下若执意硬闯,请恕奴婢多有得罪。”

“……好姐姐,你这样投怀送抱,不怕你家主子吃醋……”

光是听到这轻浮戏谑的调笑,便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个风流纨绔之人。

都说三皇子夙丹宸风流多情,乃是浔阳第一“风流子”,谁知夙丹宸不过是天生多情,实则天真单纯,而他夙栖止,却是真正的风流薄xing之徒。

这样的人缠上太子……

兰子卿心中一沉。

未等兰子卿忧虑完,先传来一道哀呼声。

“好姐姐……你放我下来吧……你碰到我xiōng口上的伤了……”

声音越来越远,接着再没有了声响。

卫离珏听到夙栖止喊疼时,漆黑浓密的睫羽颤了颤,清美的面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一会,绿绡走进来,“主子,十皇子已经被奴婢赶了出去。”

卫离珏负手而立,薄凉优美的chún冷冷开口,“他胆敢再来,格杀勿论。”

兰子卿一惊,怕太子当真一怒之下杀死十皇子,正要开口相劝,一旁的绿绡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是,奴婢告退。”

兰子卿跟着告辞。

等出了院落,来到一座假山旁,绿绡停下脚步,以袖掩chún笑看向兰子卿。

“兰相是怕主子当真杀了十殿下吗?”

兰子卿挑了挑眉。

绿绡接着笑道:“不会的,主子不会杀他。主子若真想杀十皇子,在地方便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何况那个人还替主子……”

兰子卿皱眉,“什么?”

绿绡咬了咬chún,俏丽的面容变得复杂起来。

“替主子挡了致命的一剑。”

第64章 十皇子的请求

第二日傍晚, 从司马府探病回来的夙丹宸,远远地看见相府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身穿绛红衣衫,如墨的发用一条同色发带随意束起, 手里翩翩打着一把纸扇, 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夙丹宸,邪肆的细凤眼笑眯起来, “霍”地一声收起纸扇,戏笑道:“数月不见, 三皇兄不认得我了?”

“十皇弟!”

夙丹宸高兴地飞奔到那人面前, 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你随国师去地方秋祭,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在的这些天,我连喝酒都找不到人陪……十皇弟,你怎么了?”

夙栖止肩上受他一掌, 竟不断咳嗽起来,邪美的面容苍白了几分。

夙丹宸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轻轻拍他的背, 为他顺气。

同时心里疑惑起来。

十皇弟虽不会武功,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夙栖止缓过劲来, 看着眼前一脸关怀的人,笑道:“三皇兄,你震裂了我的伤口。”

“你受伤了?”

夙丹宸吃了一惊,忙去检查他的身体, 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便吃了不轻不重的一记扇柄,被他挡了回去。

“一点小伤,皇兄不必担心。何况……”chún边勾出愉悦的弧度,轻佻道:“我为美人而伤,伤得其所。”

夙丹宸想起之前夙栖止长跑国师府,这次更是追那位国师,追到了地方。

这同自己之前对子卿做的,又有什么分

别?

眨了眨桃花眼,“十皇弟,你同那位国师是怎么回事……”

夙栖止邪肆地勾了勾chún,拿纸扇往夙丹宸xiōng口轻轻一敲,“三皇兄同兰相又是怎么回事,我回来后,即刻去王府找你,谁知府里的小厮说王兄你在相府。”

“不知王兄如今在相府是长住还是短住,是借住,还是……”看了眼俊脸微红的夙丹宸,贴近他耳畔,刻意压低了声音,薄chún戏谑地吐出两个字,“同住。”

“胡言乱语。”

夙丹宸一张俊脸已经红透,偏偏他最好面子,被人戳破,却死也不肯承认。

“我……我同子卿只是朋友……”

夙栖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目光越过夙丹宸肩头,落在他身后一位淡雅出尘的青衣公子身上,笑道:“小弟明白,王兄你与兰相‘只是朋友’,绝无其他。”

夙丹宸看着他以扇掩chún,一副忍笑的模样,心里奇怪不已,又听见他冲自己身后笑着唤了一声,“兰相。”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夙丹宸紧张地回过头,果然看见兰子卿立在身后,菱chún半勾,似笑而非地盯着自己。

墨眸里却无一丝笑意。

眼见他一步步走来,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子卿……你回来了。”

兰子卿却不理他,拱手向那绛红衣衫的人行了一礼。

“臣兰子卿见过十皇子。”

夙栖止看了眼一旁脸色发窘的夙丹宸,细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兰相不必多礼,如今你是三皇兄的‘朋友’,自然也是本王的朋友。”

兰子卿容色淡淡道:“三殿下身份尊贵,臣何德何能,岂敢做殿下之友。”

“子卿……”

夙丹宸自知有错在先,不敢再说些什么,当着夙栖止的面,也不好做些什么,只好低低唤了他一声,俊脸红透,不知是羞愧还是窘迫。

兰子卿见他这等模样,心里柔软下来,面上却依旧冷冷淡淡。

“十殿下,还请府内小坐。”

优雅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三个人便进了相府。

夙丹宸由于失言,难得安静下来,只拿眼不时瞟一旁神色疏淡的兰子卿。

到是那夙栖止,对着相府里的亭台楼榭,梅林秀水赞赏不已。

“原来兰相府里藏着这样好的景色。”

“唰”地一声打开纸扇,细凤眼眼尾上挑,笑看向一旁的夙丹宸,“三皇兄,我可算是沾了你的光。”

“这是从何说起。”

夙栖止犹自打着纸扇,笑道:“三年前多少皇孙贵族、达官显贵想来结jiāo兰相,结果都被拒之门外,如今若非三皇兄你,小弟我如何进得来相府,又如何看得见这般景致。”

“这岂不是沾了皇兄你的光。”

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十皇弟……莫要说笑。”

话虽如此,瞧了瞧身边秀雅翩翩的人,耳根透出薄红。

兰子卿听夙栖止一番打趣的话,也不说解释之词,在梅林中的揽月亭外停下脚步,淡色道:“两位殿下请。”

三个人进亭小坐,很快便有小厮奉上三盏清茶。

蓝白色的天空一明如洗,夕阳金色的光芒从揽月亭上方洒落,形成一道温暖陆离的光柱,亭外梅林连绵无际,徐徐而来的清风,带了几分梅花的悠香,

“此地景色如此风雅秀丽,难怪三皇兄你长住在此,流连忘返。”

拿扇子轻轻一敲夙丹宸的肩头,话中戏谑之意更盛。

兰子卿容色不变,在旁淡然品茗。

倒是夙丹宸经他再三打趣,不免有些恼了,“十皇弟是专门来取笑我的。”

“岂敢岂敢。”

夙栖止笑道:“我是来找三皇兄你喝酒的,许久不见,我们兄弟二人可要好好喝上一杯。”

夙丹宸听了,顿时将之前的羞恼抛之脑后,一双桃花眼兴奋得晶晶发亮。

“甚好,殷叔叔也回来了。”

兰子卿默然地听夙丹宸兴奋得同夙栖止讨论喝酒的事,脸上虽不动声色,墨眸沉了几分。

“怎好由十皇弟来设宴,这一宴,不如由我来做东。”

夙丹宸一拍xiōng脯道。

夙栖止既未说好,也未说不好,转了转手里的纸扇,望向兰子卿,笑道:“不知丞相可否赏脸。”

夙丹宸跟着一脸期盼地望向他。

兰子卿见他这样殷切的模样,拒绝之词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转口道:“恭敬不如从命。”

“太好了!”

夙丹宸拍手喜道。

兰子卿没料到自己一句“从命”会让他这般高兴,菱chún轻轻抿了抿。

过了片刻,不知他想到了些什么,墨眸底光华流转,抬眸看向对面一身绛红衣衫的人,道:“十殿下有伤在身,可饮得酒?”

夙丹宸想起相府门前的事,一脸关怀地看向夙栖止。

“对啊十皇弟,我刚才轻轻拍你一掌,你都咳得这样厉害,想必伤势不轻,怎么能同我喝酒。”

“无妨,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夙栖止笑道,纸扇轻打,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不知殿下伤从何来。”

兰子卿突然问道。

夙栖止答道:“小王与国师在楚州遇袭,小王一时不备,受了那袭击者一剑。”

“殿下遇袭是何时发生的事?”

夙栖止拿纸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概是十天前。”

十天前……

按路途马程,正好是应玄抵达的时候。

应玄一到,太子殿下便遇袭……

未免太巧。

兰子卿端起茶,用茶盏掩了深思的容颜。

“兰相,有何不妥?”

夙栖止被他这样追问,心里渐渐起疑。

夙丹宸同样疑惑地看着兰子卿。

兰子卿松开眉头,放下茶盏,笑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公然袭击殿下与国师,不知殿下可有抓到那名袭击者?”

夙栖止提起来,一副惋惜的模样,“那袭击者打不过国师,便潜入深林再也不见踪迹,可怜小王白白受了他一剑。”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来袭击十皇弟和国师。”

夙丹宸皱起英眉。

夙栖止作为“被袭”者,反而云淡风轻的模样,翩翩打转纸扇,甚是潇洒不羁。

“听说楚州多强寇,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草莽做得,我离开楚州之前,已经下令命当地官兵清缴草寇。”

不对。

普通草莽身上,怎么会有天下城的令牌。

袭击者若不是天下城的人,便是有人存心栽赃嫁祸给天下城。

这样做……目的何在?

种种谜团,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叫人理不出头绪。

罢了,此事太子自会着人去查,何必自寻烦恼。

兰子卿抛下心中疑虑,恢复成淡泊清雅的姿容,在旁静静听他二人言笑晏晏。

这一会儿功夫,夙丹宸与夙栖止已经从楚州遇袭一事谈到了地方风土人情,他二人由于xing情相近,在众多兄弟中关系最为亲厚,如今阔别数月,自然有许多叙旧的话要说。

夙丹宸听夙栖止讲起地方奇闻异事,一双桃花眼晶晶发亮。

兰子卿便在一旁,轻柔地注视他,目光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似水柔情。

不知不觉,金乌西坠,梅林里光线渐渐暗下。

夙栖止“唰”地一声合起纸扇,笑道:“小王叨扰丞相良久,先行告辞。”

“十殿下慢走。”

兰子卿起身恭送。

夙栖止临走前,冲夙丹宸眨了眨细凤眼,夙丹宸先是不解,后面反应过来,忙说:“十皇弟,我送你。”

追之前不忘看一眼兰子卿,见他轻轻颔首后,方高兴地追了出去。

兰子卿在身后,宠溺而又无奈地勾了勾chún。

夙丹宸在梅林径口处追上夙栖止。

“十皇弟,你特意叫我出来,是不是有话同我说。”

夙栖止弯了弯细凤眼,“不满皇兄,小弟确有一事相求。”

夙丹宸一脸爽快道:“你我是兄弟,说求便见外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为十皇弟你办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酒宴,我想邀请一个人参宴。”

“邀人参宴?这有何难,十皇弟你写一封请柬便是。”

这样的小事,哪里值得一提?

夙丹宸不解地望着他。

夙栖止“哈哈”一笑,“皇兄有所不知,这个人我必是请不来,只好劳烦皇兄代为一邀。”

夙丹宸听他这样一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十皇弟……说得是国师?”

“正是。”

夙丹宸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十皇弟,你同国师……?”

夙栖止挑了挑细凤眼,容颜黯淡下来,叹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他这副怅然低落的模样,叫夙丹宸瞧在眼里,好不难过,当即一拍xiōng膛,答应下来。

“十皇弟,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请来国师。”

“如此便多谢三皇兄。”

一个转眼,夙栖止又恢复成轻佻纨绔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怅然低落。

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又笑道:“三皇兄,你还得再答应我一件事。”

夙丹宸点头。

“我方才求皇兄之事,皇兄万不能告诉兰相。”

“这是为何?”

夙丹宸一头雾水。

他还打算叫子卿帮忙去请国师。

子卿这样聪明,一定有办法请来国师。

夙栖止笑眯起细凤眼,“何必叫兰相笑话”

夙丹宸听了,哭笑不得。

“十皇弟一向不拘小节,今日怎么害起臊来……好吧,那我便答应你。”

“多谢皇兄。”

夙栖止拱手向他深深作了一揖,惹得夙丹宸忙一脸惊吓地去扶,“十皇弟,你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看清他戏笑的面容后,方知自己又是被他戏弄了。

“十皇弟,你又捉弄我。”

夙丹宸恼道。

夙栖止笑着在一旁赔礼。

他与夙丹宸从小一起长大,最爱做的事情便是逗弄他这位天真单纯的皇兄,偏偏夙丹宸生xing温柔多情,只要他一露出委屈可怜的模样,夙丹宸便自动忘记了被他捉弄时的羞恼,最后反去安慰他。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夙栖止三言两语,便轻轻松松讨得夙丹宸的原谅。

这件事后,夙栖止出府而去,夙丹宸转身往梅林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