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字ing】(1/1)
关于孩子的爸爸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找来?为什么当初她说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舒榒駑襻董琴的这两个问题,顾暖一个都不答。
不是答不上来,是不能回答,为了日后更长远的打算。
吴哥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专心开车。
董琴静了一分多钟,而后面容严肃,双手攥一起搁在腿上,“亲爸要找儿子没错,我们说到底跟左左那孩子不是血亲。可这在一块儿生活六年多将近七年了,也是我心头肉啊。冷不丁说要跟他爸走……我这心里……”
顾暖的眼泪还是被母亲红了的眼眶给逼了出来,不想再哭,越是哭越是累妍。
记忆中,从母亲父亲离婚,到离开海城那年,哭的是最多。以为是自己年纪小,做不了什么能阻止眼泪流出的事,所以总是哭,那时自己是这样想的。
回过头来看,哭与不哭,与年龄大小无关,与坚强与否无关,只有关这件事牵扯的人,只有关这个人是谁,才会掉眼泪。
“妈,他爸爸说,孩子不会走太久,还会回来……也就是明年这个时候……谷”
这安慰的话,不知母亲会不会信,总是自己信了。
一路上吴哥没说话,到了顾暖家小区里,下车时吴哥帮着拿东西上楼,都是董琴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亲戚非要塞给她,不拿回来让人觉得你是瞧不上不稀罕,不好。
“吴哥,我就不送你了。”门口,顾暖对吴哥说。
吴哥点头,“顾小姐安抚你的母亲吧,我会告诉左总一声,放心吧……”
“嗯。”顾暖点头,吴哥转身,她才关上门。
左左黏着董琴,两个星期没见外婆很想,董琴就坐在那擦眼泪,一边擦眼泪还一边跟左左说‘外婆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乖外孙给外婆吹吹’
“那外婆你都白带眼镜吗,还能进沙子,你太有才了。”左左一边撅着小嘴儿吹,一边呲牙笑着说。
许多话,都不知是跟乐乐学的还是跟林美啬学的,果果这几天说话也学左左。
左琛那边在办理一些关于送左左离开海城的具体事项,要送往的地方,左琛没说。
董琴坐车劳累,心情也不好,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早餐,左左别扭的用着筷子夹菜,扭头问顾暖,“mā mā ,我三天没有去学校了。”
左左怕mā mā 是不是糊涂了,忘了让他去上学?
“下午带你去见爸爸。”顾暖说。
“爸爸?”左左瞧了一眼外婆,捂住了嘴巴,董琴叹气,放下碗筷不吃了。
顾暖同样是吃不下。
因为孩子,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此刻都比不上离别的心痛。
乐乐出了公差,回来之后,恐怕左左已经走了,顾暖不打算告诉乐乐,省的她惦记,等她回来,已成事实难过一下就过去了。
林美啬有时间,顾暖和她带着果果和左左去玩儿,中午还是有些热,早晚很凉,林美啬给果果拿着外衣,看电影时,两个孩子乐的不行。
出去吃东西,左左和果果想吃什么,顾暖就答应带他们吃什么,果果天真的问左左,“左哥哥,我爸爸说,还有十天,我就跟你一个学校,我们当同桌吧?”
左左转头看果果,一种小大人儿的深沉样儿,考虑着说,“快吃,我要是跟你同桌挤到你了,你不准用铅笔扎我……”
“左哥哥,我不扎你。”果果笑的很灿烂。
顾暖看向外面,没有机会同桌了,果果很黏着左左,也很让着左左,果果这孩子很有心眼儿,迎面遇到十个人,她各个都会笑脸给人好印象,其实有些时候果果并不完全喜欢跟人笑。
这是商场一楼的肯德基店,果果突然从椅子上下去,朝一个人跑了过去,“外婆,小哥……”
左左和顾暖都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果果就跑了那么远,林美啬站了起来。
沈晓菲的mā mā 很惊讶,抱起果果,瞧着果果指着的顾暖,六年前见过顾暖数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不好听,“犯贱偏要养别人的孩子?勾搭男人不说,抢我们晓菲的女儿算怎么回事?!”
顾暖被骂的莫名其妙,肯德基店里的年轻男女都朝她看了过来,顾暖冷笑,“阿姨!您说话之前先搞清楚情况好吗?!”
林美啬走了过去,高个子让沈晓菲她妈仔细瞧了瞧,林美啬说,“说话这么难听,仗着年轻人不骂长辈,你就倚老卖老是吗?”
林美啬态度不好,沈晓菲的mā mā 跟沈晓菲一个脾气,三两句就吵了起来,吵得激烈。
“欺负人啦!打死人啦!你个小丫头片子!”沈晓菲的mā mā 把外孙和亲孙子都护着到身后,一边光打雷不下雨的哭喊,一边就上手去打林美啬。
林美啬的胳膊被挠了一下,火了,“叫个人都敢打我?”
林美啬要伸手,顾暖知道拉仗吃亏也得去拉着,几个年轻人帮着顾暖,算是给拉住了,几个年轻人一边劝一边瞧着沈晓菲她妈,尊重老人没错,但往往你遇到的一百个长辈老人之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你忍不了。
沈晓菲来的时候,林美啬刚跟乔东城通完电话,乔东城正在赶过来,但他希望林美啬不要让果果被沈晓菲或者她外婆任何人带走。
“好!你放心!”林美啬点头挂断,答应了并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手臂上被挠的一条红血痕,今儿也跟着杠上了,无法往长辈身上撒气,还有个沈晓菲这不是刚来了。
“妈,你没事儿吧?”沈晓菲问。
沈晓菲她妈往那一坐,眼睛瞪了瞪林美啬和顾暖,“没事儿,就这高个子丫头,怕是跟东城有点事儿,俩人刚通完电话。”
顾暖无语了,无事生非的人遇到就是个麻烦……
还好坐在了角落这边,那些人也散开了。
“你和东城?”沈晓菲冷笑,走过来满脸诧异,“美啬,我们怎么说也做过两年同学,你要不要脸,你和乔东城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林美啬站起身,顾暖要说话,林美啬抢先,“同学归同学,你妈说我怀孕八个月了,你是不是得问我怎么肚子不见大?我回答你问题之前,先替你妈跟我道歉。”
“笑话,我妈跟你道歉?”沈晓菲高跟鞋往前站了站,轻蔑地瞪着林美啬说,“你怎么专门勾搭别人的男人呢?你姐的男人你喜欢,我的男人你又喜欢,你盼着我跟乔东城快点离吧?我告诉你,我坚决不要签字!”
顾暖拉着左左的手站在一旁,人多,也得看着点她和林美啬的包包,还有俩孩子的一堆东西。
可是沈晓菲这句话中,不知道到底哪句说的林美啬无比不爽,拿起桌子上果果没喝完的那杯冰可乐,抠开盖子拔出习惯就泼在了沈晓菲脸上。
冰块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沈晓菲眼睛都挣不开。
沈晓菲的mā mā 站起来拿东西就扑过来跟林美啬动手,林美啬个子很高不吃亏,顾暖让左左别动,上去拉着,肯德基店里的人和顾客也来拉着,结果最终进了警局。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警员边做着笔录边不好态度的问。
顾暖安慰左左别怕,没事儿,回头看那边的沈晓菲,狼狈的很,怨谁?还不是她这个蛮不讲理三句话没说完就动手的老妈么,沈晓菲不讲理的劲儿也是她mā mā 的翻版。
乔东城来时,让顾暖和左左去外面等,来的路上已经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可以走了,沈晓菲躲着脸,不想乔东城看到她这幅摸样,头发全湿了,乔东城压根一眼没看她,走过去直接要抱起果果。
沈晓菲她妈扯着乔东城的衣服不让,喊着放下,jǐng chá 一声大喝,“别吵!”
乔东城用力甩开沈晓菲她妈,转身抱着果果走了出去,果果这孩子,始终眼神看着沈晓菲,看着林美啬,看着顾暖,现在是看着乔东城这个爸爸,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
被乔东城放在副驾驶上,这孩子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该吓得哭,或者找mā mā ,或者找爸爸,她这孩子似乎觉得,沈晓菲和乔东城,谁抱着她走都可以。
顾暖在心里担忧,如果再大一点,果果懂事了,还是改不了现在的心理状态,这孩子会从变成问题少女,如果到了十七八岁想事情还是受着童年影响,后果不堪。
沈晓菲拉着她妈,让她妈别在警局闹,沈晓菲在乔东城面前收敛,乔东城站在沈晓菲面前,声音很冷,“那套房子我准备卖,你的东西三天之内不拿走,我会叫人直接扔,好自为之。”
乔东城转身,示意林美啬跟着出来。
沈晓菲和林美啬对视一眼,沈晓菲恨恨的眼神目送,林美啬坐在后面,顾暖去警局对街药店买了创口贴,上车给她贴上。
乔东城的车天窗打开,林美啬的头发被吹的有点乱,她皱着眉嘟着嘴,很不服被一个岁数大的人挠了,乔东城从后视镜看林美啬和顾暖,“对不起,这孩子没少给你们添麻烦,林美啬,改天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别,喝啤酒吧,吃饭不会。”林美啬惆怅郁闷的强装着满不在乎。
顾暖在市中心转盘斜对面的移动营业厅下来了,乔东城便直接送林美啬和果果回到乐乐那儿。
左琛的车很快到了,接了顾暖和左左。
“左左,mā mā 和爸爸给你换一个学校,可以吗?”顾暖在车上问怀里的左左,抬头,视线与后视镜里左琛的视线相接。
“也换老师和同桌?mā mā ,新老师会喜欢我吗?”左左问。
顾暖想了想,“如果你听话,很多人都会很喜欢你。不过这个新的学校很远……”
左左还不知道这个远的概念,只是好奇,“果果会跟我同桌?”
“以后……会有机会的。”顾暖不知该怎么答,玩了一些日子的小朋友也有感情了吗?左左似乎很喜欢跟果果一起玩,是因为果果很黏人吧?
小孩子的思想工作,顾暖不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是怕去做,是怕正经做会很残忍,她一样无法面对左左的拒绝。
“哪天走?”顾暖问开车的左琛。
左琛从后视镜里对视顾暖哀伤的视线,“如果顺利,后天晚上出发,过去之后借读。”
那些顾暖都没太听,只是在脑海中循环着‘后天晚上’后天,那么快,就是后天,伸手抱紧了左左。
左琛空出时间陪左左和顾暖,去了左左想去的地方,晚上七点多董琴打来电话,顾暖要回去了,左琛和她们往停车位走,她和左左走在前面,左琛一直走在她们后面。
“你别送我了,我妈在楼下等我呢,我打车回去可以吧?”顾暖回头,跟他说。
左琛点头,“我明白,我会注意。”
顾暖扯动嘴角,伸手拦车,用力却又很无力地呼吸着。
一辆出租车停在眼前,顾暖对左左说,“跟爸爸说拜拜,我们该走了。”
左琛蹲下身,左左过去朝左琛的脸庞亲了一下,左琛笑着亲了左左的脸蛋,站起身又亲了顾暖的嘴,左左乐的直跳,“我们三个都亲亲了哦。”
“是哦。”顾暖点头。
以为休息不工作,24小时这样相对,时间被分成一分一秒的那么过,就会过得很慢很慢,可是,并非如此,三天眨眼即到。
左左每个星期回来都会吵着要吃的菜,顾暖都想给做,顾暖这几日很憔悴,董琴亦是,她一边切菜一边想着下午出门时,母亲的眼睛还全是眼泪。
“我来吧。”左琛抢过她手里的洋葱头。
顾暖抢回来,“这次不会了辣眼睛了。”
“嗯?为什么?”左琛目光研究在洋葱头上,“难道,它不是一个可以做食材的洋葱头,其实,是一个假的洋葱头?抑或它是我的元神,出窍去心疼你,怕你掉眼泪?”
他的身体蹭到她身后去,双手搁在她的肩上,轻声问。
这么说是想开解她郁结的心吧?虽是见到顾暖嘴角一抹笑,可是能怎么样,该愁得还是愁,如实,却又见她切着洋葱头,眼睛渐红,不只是眼睛里蓄满泪水,而是一颗颗热泪掉在砧板上,掉在她拿着刀的手上,滴在洋葱头上。
左琛见到,闭上眼眸,睁开,抢过她手上的刀和洋葱头,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切得很像模像样。
顾暖为自己受不住眼泪而感到抱歉,他一定也不好受……
“爸爸mā mā 。”左左轻叫了一声,手里拿着玩具,见两个大人异样,不敢太大声。
就是这一声,左琛疼到心坎,顾暖见他眼睛亦是红了,是洋葱头的关系还是……
“怎么切,洋葱头还是辣的人眼泪直流。”顾暖说。
左左摇头,“不是的mā mā ,今天豆豆mā mā ,已经告诉了你一个切洋葱头不哭的办法哦,mā mā 忘咯?”
“豆豆妈是骗人的,你看,mā mā 还是辣出了眼泪。”顾暖把儿子领出了厨房。
左琛耳边是左左的声音。
“豆豆mā mā 为什么要骗mā mā ?”
左左好奇。
“因为mā mā 头发比她的长……”顾暖胡扯。
“头发长见识短,外公说过。”
“所以豆豆妈知道切洋葱头不辣眼睛的办法,mā mā 不知道……”
“可是,mā mā 你不是说豆豆mā mā 是骗人吗?”
顾暖大脑一片空白,不再说话,去洗了脸。
晚上七点四十多,左琛开车,顾暖和左左在车后座,到了高速路口停下。
灯光昏暗,有车在这接应,左左被左琛放在那辆车上,吴哥换了一身休闲,一路先跟着去,亲眼看着安排好了再回来。
“mā mā ,新学校为什么不准我周末回家,那你周末来看我么。”左左搂着顾暖的脖子,亲了亲顾暖两边的脸颊。
顾暖几乎不敢张口说话,始终低着头,甚至闭着眼睛。
左琛亲了亲左左,“一定要听话,爸爸mā mā 有时间就会去看你,每天都要开心,好儿子,要记住爸爸的话。”左琛回头看顾暖,她仍是死死低着头,左琛对吴哥温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走吧。”
关上车门,吴哥点了点头,车开走。
纵使有左琛那辆车的车身挡着风,顾暖的发丝还是被吹起,凌乱的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站在那久久一动不动。
左琛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样一动不动。
顾暖抬头,视线望向远处忽明忽暗的光,这光亮黯淡的就如她现在的心情,全是彷徨。
“不要再看了。”左琛去拽她的手。
顾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甩开他的手,往东边,走的极慢,分吹起她的衣角和发丝,顾暖只是沿着路旁的不明植物走着,停不下来,心也很怕静下来,会怕,一点胆怯。
左琛跟着,晚上气温低,便三两步上前扯回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知道她埋在他胸膛这一刻在呜呜哭,艰难安抚,“怨我恨我都行,陪着我吧。我会带你去看儿子,很快,很快。”
“我,我就是哭一下。”顾暖说着浓浓的鼻音,找不到一种办法能看开。
左琛的手机一直在响,很久他接,陆展平的声音着急,“你快来,她是不是疯了!药很容易进嘴里啊……”
当顾暖和左琛赶到,左琛下了车,顾暖只能在车里等,望着他们,这独栋别墅是左琛的林唯唯的婚房,左琛第一次来。
陆展平不敢上前,手里攥着手机,林唯唯手里拿着一瓶液体药,看到左琛下车过来,站起来摇晃晃地笑,一只高跟鞋已经不知去哪了,喝酒了,醉的像个疯子。
她指着靠近她的左琛,“阿琛,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这个让你成为男人的女人……吻我一下。”她哭着醉的发癫,举起手里的瓶子,“像以前一样吻一下我的脸都好……给我一点安慰,不难吧?真要看我喝了这瓶药吗?阿琛,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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