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1)
以前是叶扉,现在是他。
叶扉看他站在那陷入沉思,知道叶邵现在肯定是个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往哪儿飞。
他们现在就在这条小路上,山路是绕着山修建的,一层又一层,从这能看到下面。
“那是什么?是叶煦的人吗?”她突然惊恐地说。
叶邵猛地抬头望去,“哪里?”
叶扉急得直掉眼泪:“就在那啊,车子的光你看不到吗,这个时间肯定没人来这里,八成就是叶煦带人来找我们了。完了完了,他一来我们都要完蛋,先把我杀了再把罪责推到你头上,他坐收渔翁之利。”
丛林茂密,叶邵眯着眼睛往下瞧,还是没看到叶扉说的亮光,但是她在后面又哭又闹的,惹他心烦,便不自觉又往边上走了点。
“妈的,在哪啊,你敢骗我!”
其实在他背对着往下看的时候,叶扉已经悄悄站起来了,她脚被绑着,只能轻轻地往前蹦了几步。
眼看着叶邵站在公路边缘,发现自己被糊弄了,正气急败坏地想转过身来。
叶扉屏住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了过去。
叶邵本来就在转身,脚下不稳,山上晚上雾多潮湿,他脚下一滑,连带着第一反应就是拽了一把叶扉。
两个人便在这夜色中,纷纷滚了下去。
叶扉觉得自己现在轻飘飘的。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阳光,天空,小鸟,但是却又感受不到它们。
她好像在随着风跑。
跑进了一栋红色的房子。
那是她的家,穿书之前的家。因为从小就是个病秧子,爸妈为了给她添点喜气,特地找人把房子都刷成了红色。
那时候好多人都笑话她家,说首富是个暴发户,什么狗屁审美,这年头居然有人住在大红色的房子里,看着都头晕。
但是她爸爸都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说,“小扉啊,住在这么喜庆的房子里,你的并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叶扉的mā mā 是个舞蹈家,当初生下她才二十三岁,团里让她回去跳舞,去跳白天鹅,首席。
她mā mā 哭了好几天,然后拒绝了这一切。
因为叶扉生来心脏就不好,差点没能活下来,她需要有人照顾,寸步不离地照顾。
她现在又回来了,爸爸mā mā 肯定很开心吧。
叶扉笑了笑往里走,看到她mā mā 坐在卧室里,抱着相册默默流泪。
也看到爸爸的书房里,放着助睡眠的药物。
一种悲伤萦绕着这栋红色房子,叶扉想要安慰他们,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扉也想哭,她真的很想爸爸mā mā 。
想告诉他们,她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好,还有了自己的小宝宝。
大风刮过,叶扉飘的更高了。
她看到爸爸出门去,不久后回来,手里还牵着个小姑娘。
叶扉认识她。
那时候为了给她祈福,她爸天天做慈善,资助了很多家庭条件不好的小女孩,当时为了给她找点事做,就经常会邀请这些小朋友来家里陪她。
这个小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这样也挺好的,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小姑娘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她听爸说,两个老人相继去世了,女孩没人养,干脆就收养了吧。
她妈还在那哭,看看照片,又看看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叶扉心里难受,心想你哭什么哭,我都死了,你把眼睛哭瞎多不值啊。
风越吹越大,她越飞越高,直到看不见那栋房子。
只剩下白茫茫的天际。
她知道爸妈有了个新女儿,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不然平时她惦记着却不知找谁倾诉,总是想着他们有没有按时吃饭,身体好不好,现在有人陪了,叶扉觉得这是件好事。
她都变成鬼魂了,这下子真的死了,不过想了想,她都死了叶邵肯定也好不到哪去,虽好变成大瘫子,生不如死才好。
可惜了,天真到底还是没了mā mā ,就希望霍巡能对她好一点吧。
叶扉在风里散开,彻底从原本生活的世界里抹掉了痕迹。
再睁开眼睛时。
她还以为自己上天堂了,这地方也太白了,刺的人眼睛痛。
“叶扉!”霍巡见她眼皮微微撑开,连忙靠过来,“我叫医生来,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按了床头铃,叫医生护士赶紧过来。
再低头一看,发现叶扉正盯着他泪流满面。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还殉情了,你死了闺女谁照顾啊。”
霍巡:“……”
看来是脑子不太舒服。
第86章
医生们推着仪器来, 把叶扉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
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可能是老天爷开眼,让她灵魂出窍一会会儿, 去看看爸妈, 给她吃颗定心丸。
只可惜她浑身酸痛, 感觉骨头都被人拆开重组了一遍。
医生们给她检查, 免不了就要把人翻过来翻过去, 碰碰这摸摸那, 她叫的比杀猪还惨。
“哦吼, 不行不行, 这条腿不能碰。”
“肉疼肉疼, 你轻轻碰我一下我就要升天了。”
“别碰我啊, 都别碰我。”
好不容易折腾完,医生护士们都浑身是汗, 心想您可真不像从三四米高的山上滚下来的,这疼那疼也不妨碍你身手矫健。
主治医师抹了一把汗, “身体恢复的……很不错, 现在就是左小腿骨折,头上的伤口处理的好,看会不会留疤吧。”
叶扉听见,仓鼠探头,“什么?留疤?那是不允许的,霍巡,快给我找最好的整容医生,我不可以在头上留疤。”
那样她就不再是最美的富婆了呜呜呜。
霍巡叹气,把医生送走, 无奈地回头看向她,“要先观察,如果真的会留疤,我们肯定要想办法的。”
她醒来倒是生龙活虎,话多又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熬得叶父叶母身体都不行了。
一想到,当时和jǐng chá 一起找到她和叶邵,她头上全是血,怎么都叫不醒,送到医院时因为失血过多而气息微弱,霍巡就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叶扉几天时间瘦了一大圈,因为昏迷不能进食,只靠营养药物维持生命,那张脸瘦的下巴看着都扎人。
她抬起小脑袋,额头蒙着一大块白色纱布,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霍巡,我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呢,”她委屈巴巴地说,“刚才睁看眼看到是你,我特别难过。”
霍巡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为什么,我陪着你不好吗?不论天上地下,我都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说实话,这些天他也在脑海里想了很多,一边是才几个月大的女儿,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叶扉。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霍巡也能活着,但就会回到曾经那种没有感情的生活,像个行尸走肉,活着不如死了。
一个人,看不见颜色,闻不到香味,体会不到温暖,这不可怕。
可怕的是,拥有过,体会过,却又彻底失去。
叶扉抬起酸疼的手臂,轻轻地勾住他的手指,“可是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都开心。”
没有哪一刻,叶扉这么清楚自己的心意。
和叶邵滚落山崖,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她就在想,霍巡知道肯定要难过死了,他这么一根筋的人,可千万,千万别因为她而想不开啊。
以至于她睁开眼看到霍巡的时候,那种难过是难以言喻的。
因为也喜欢他,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自私的让他也付出生命。
毕竟。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叶父叶母熬了几天,身体实在受不住,再加上天真似乎察觉了什么,这几天晚上竟然一直哭,哭个不停,谁哄都不睡。
小孩子能熬得住吗,没多久就生病了,感冒发烧。
两个老人照顾起来力不从心,霍巡实在看不过眼,叫保镖强制送他们回家去了。
听说叶扉醒了,叶母哭得话都说不出,赶紧带上天真往医院来。
一进门就看见霍巡正弯着腰,一勺勺地给她喂粥,自家闺女虽然刚醒,但中气十足,边吃边挑剔,“我嘴巴没味,我想吃点好的。”
“医生说这几天饮食要清淡,你身上还有伤口呢。”
“那心情不好身体也好不起来吧,医生还说要保持心情愉悦呢,我不吃怎么愉悦地起来。”
叶父叶母:“……”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霍巡在电话里这么淡定了。
没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暴揍一顿就是他菩萨心肠了。
原本悲伤的情绪被冲散的的干净,叶扉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爸妈,你们把天真都抱来了?”
叶母这才上前,笑容柔和慈爱,“好几天没见到mā mā ,她每天晚上都哭得睡不着,前两天还发烧了,要么说母女连心呢,今天你醒了,她烧也退了。”
听说天真还生病了,叶扉心疼的不行,她现在没力气抱孩子,就叫叶母再凑近点。
天真砸吧砸吧嘴,看见面前这张脸,难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虽然平时她又严肃又不活泼,但是在爱mā mā 这件事上,她和全天下的小孩子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