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待兔（1/1）
阖府内外统共大小管事十四个，这是蓉卿早就知道的。
她和陶mā mā 到时，厨房前的空地上已站了十来个人，蓉卿眯眼一扫笑道：“辛苦各位mā mā 了！”
“八小姐好。”婆子们蹲身行礼，又道，“不辛苦！”
蓉卿微微颔首，有机灵的婆子给蓉卿和陶mā mā 端了椅子和杌子来，蓉卿未坐站在那边说着话：“人可到齐了？”这话，是问站在最前排的钱mā mā 。
钱mā mā 就是一愣，随即笑着道：“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没到。”说着一顿又道，“许是有事耽搁了。”
有人似笑非笑盯着蓉卿等着瞧热闹。
蓉卿却面色平静，微微颔首道：“那就不等她们了，这两日事情多，稍后我和陶mā mā 会将各处要做的事细细分派下去，具体哪里安排什么人，就得由各位管事mā mā 辛苦费神了，待确定妥当各位再将名单交到陶mā mā 手中……”也不说一一认识一遍，也未怒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迟到。
众人一愣！大家都以为八小姐定会抓住机会，好好与柳姨娘争夺一番，至少也拉拢些人，将来即便不主持中馈多认识些人，对她也有便利，可如今瞧她这样，分明就是有事说事的态度……
难道她们都想错了？八小姐根本就只是帮着筹办太夫人的寿宴，而非要夺中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朝崔mā mā 看去，崔mā mā 垂着头不说话……
蓉卿只当没看见，只转头和陶mā mā 低声说了一句。
陶mā mā 就拿了个册子出来，照着上头一一道：“小厨房就负责安排配菜和制汤，至于中间跑腿送菜回事的，邱mā mā 去找庆升家的商量个章程来……”陶mā mā 话说的很快，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道，“……添茶倒水引路的，各房都会添两个丫头进来，碟子茶壶等一应的东西，都记在各人账上，但凡缺了损了都找归管的人……”
底下已有人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打着哈欠，小声交谈，甚至有人打着瞌睡……
陶mā mā 皱着眉头，回头朝蓉卿看去，蓉卿就和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继续念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陶mā mā 将各处的事儿都分派完了，蓉卿就笑着和众人道：“事情就这么多，各位mā mā 都是府里的老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也都有一本账……”她笑眯眯的，“办好了自是有赏，办砸了，这寿宴可不是你或是我的事儿，而是整个苏府的脸面，mā mā 们都得打起精神严谨点才是。”说完就摆摆手，“若有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或是陶mā mā 。”转身就走，“瞧着天气是要下雨了，mā mā 们也都散了吧。”
众人傻眼，这就完了？……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还没到呢……
还未等众人回神过来，蓉卿带着陶mā mā 已施施然的离开了，留了一众的mā mā 面面相斥。
“崔mā mā ，您说八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她要仔细吩咐叮嘱一番，合着让陶mā mā 照着单子念一遍就成了？”邱mā mā 拉着崔mā mā ，又道，“这王mā mā 还没到，八小姐的事儿都说完了，到时候两厢出了岔子，怪谁的头上。”
崔mā mā 皱着眉头机巧的避开邱mā mā 的手，就道：“mā mā 既是没听明白，就该去问问八小姐。”说完目光一转，就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朝正院那边走去。
邱mā mā 愕然，和身边的几个mā mā 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这边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半天，都有些摸不清八小姐的脉路，原本想等着看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就这么谢幕了，弄的大家一头雾水……
大家闹哄哄说了一刻，天上就下起了小雨顺势各自就散了。
这边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优哉游哉的来了，一到这边就愣住，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王mā mā 就拉着一个粗使婆子问道：“不是说八小姐要在这里问话的吗，人呢？”
“早就散了。”婆子说完，就悄悄打量了一眼王mā mā 忍着笑就逃也似的走了。
想要给八小姐下马威，合着人家根本没有在乎你到没到，说完了话就走了！
王mā mā 也懵了，看着庆升家的就问道：“说完了？”满脸的不敢置信，她们昨晚还合计了一晚上呢，白忙活了？
两人去了柳姨娘那边，恰巧邱mā mā 也在，正说着今儿在大厨房的事，邱mā mā 满脸纳闷的道：“奴婢瞧着八小姐分明就是没用心，像只是走个过场一般。”就疑惑的看着柳姨娘。
事情的结果和她们预想的完全不同，让她们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柳姨娘也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八丫头处心积虑的得了寿宴的经办，不可能只是这样匆匆完事。
若真是这样，太夫人那边也不会赞同的。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姨娘。”王mā mā 就愣着问道，“我们原想着挫挫八小姐的锐气，故意去迟了些，可是……”她怕柳姨娘误会她的用意，“谁知道八小姐竟和软柿子一样，无处下手！”
柳姨娘想不明白，却不觉得蓉卿只是简单如此，她道：“这两日她定还有动作，你们警醒着些！”
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对视一眼，又去看邱mā mā ，三个人点头应是。
蓉卿和陶mā mā 往回走，陶mā mā 就笑着和蓉卿道：“……只怕那些婆子不服管束！”她说的很委婉，是想告诉蓉卿，那些婆子都是老油条，八小姐这样软绵绵的说话办事，很难服众。
蓉卿却是想的不同，这些人在柳姨娘那边得了许多的好处，如今柳姨娘还在，她们哪里有胆子公然转向？
所以，想要让她们服，就要找由头，为迟到散漫这点小事杀鸡儆猴，人家只会认为她拿着鸡毛当令箭，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柳姨娘主持中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退为进，一点小事不能放大，那么大事呢……
“mā mā 说的是。”蓉卿笑着道，“不过，那些管事mā mā 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对太夫人也敬重的很，寿宴是大事，她们即便不服我，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也定是会好好办事的。”这是在抬太夫人。
陶mā mā 笑着点头，道：“八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就笑着和蓉卿进了慈安堂。
太夫人刚吃了早饭，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免问起，陶mā mā 就细细将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太夫人听完没有说话，过后和陶mā mā 论起今儿的事，陶mā mā 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太夫人目光微动，问道：“当时众人作何反应？”
“皆是愣在那里。”说着一顿笑道，“王mā mā 和庆升媳妇原想挫挫八小姐锐气，却未料反倒给自己难堪了。”
太夫人似笑非笑，端着茶盅轻啜了一口，嘴角勾出笑意就道：“这丫头到是有几分聪明劲儿。”说完放了茶盅。
陶mā mā 并未明白，就问道：“您的意思是，八小姐是故意这样做的？”
“瞧你，平日聪明的很，这会儿却是糊涂了。”太夫人微微笑着道，“她这是欲擒故纵。”
陶mā mā 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惊讶的道：“八小姐的心思，果真是……”又露出担忧的样子。
太夫人就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随她去吧。”
这丫头虽有些小聪明，但却也外露的很，这样的人胜在机灵，可也很好掌握心思，“你只协助她，旁的事由着她办便是。”
陶mā mā 恍惚应是。
接下来的两日，蓉卿只和陶mā mā 待在慈安堂，这边崔大回话：“最近有个叫牡丹阁的在保定落脚，八小姐，您看要不要着人去请？”，
蓉卿听着就问道：“什么戏？”一般叫这类名字的大多以唱昆剧或者越剧为主，果然，崔大就道，“是从江南来的，唱的是昆剧。”
“那成。”蓉卿想了想道，“你去让田管事来见我！”这是要让田管事去保定接戏班子。
崔大一愣，感激的看了眼蓉卿，点头应道：“小人这就去。”田管事这几日，但凡见着他就骂一些难听的话，他又不能将他怎么样，只能苦苦忍着，实在辛苦！
八小姐调走了田管事，他耳边也能清净几日了。
蓉卿只当没看见崔大的反应，点了头看着崔大离去，稍后田管事来了，蓉卿细细交代了一番，又指了个婆子两个小厮给他打下手，一行人便赶去了保定，蓉卿又忙着旁的事情……镌好来客的名单，待苏峥写好请柬又一一着人送去各府……
如此，外面的一应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中她却没有再过问半句，除了期间崔mā mā 晕倒，蓉卿去看了一次外，其余的人她再没过问过。
王mā mā 和庆升婆子连着几日都朝柳园跑，心里越发没了底！
当众人只当八小姐只是走个过场时，却没有想到蓉卿在隔了三日后，却突然去了大厨房，这一次却将府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处，挤挤攘攘站了近百人，她看着众人直接就道：“过了三日，想必各位mā mā 的章程也列好了吧。”目光一睃，就瞧见王mā mā 和庆升家的位列在前，她就悠悠然的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众人，一副等着大家来交章程的样子。
交章程？前面说话的时候八小姐可半个字没提章程的事，而且那天陶mā mā 说的极快，她们都没有听清楚，如今突然来拿章程，谁能拿的出来？
“八小姐。”王mā mā 就站了出来，“您前几日交代时，奴婢有事未到，其后您也没有再有旁的叮嘱，今儿突然和我们要章程，我们哪里能给您变戏法一样变出来呢。”
王mā mā 话一落，就瞧见好几个人连连点头应和：“八小姐这样，让奴婢们太难做了。”都不提前招呼一声。
“陶mā mā 您评评这个理。”王mā mā 见蓉卿不说话，只当她不会说，就直接去和陶mā mā 说话，“哪个主子吩咐事情，也断不会这样，往日柳姨娘办事都是细细交代清楚，奴婢们都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办，若是办不好主子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可如今这样……”说完撇了蓉卿一眼，就摇摇头。
“王mā mā 有什么话还是和八小姐说吧。”陶mā mā 半点面子也不给，“老奴也只是给八小姐打打下手，评不得这个理。”
王mā mā 脸色一僵，场面就冷了下来，竟有些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王mā mā 就回头去看邱mā mā ，又看看庆升家的，盯着钱mā mā ，示意她说话。
蓉卿的目光就落在钱mā mā 身上，笑着问道：“钱mā mā ，采买的单子拿去给了崔大，你去忙吧，别耽误了事儿才是。”
王mā mā 就脸色一变，瞪着钱mā mā ，没想到她没声没响的给八小姐办事，还办的这样爽利！
钱mā mā 就顺从的垂了头，连声的应道：“是！”说完行了礼，“奴婢告退。”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蓉卿这才笑眯眯的看着脸上已精彩纷呈的王mā mā ，问道：“mā mā 没有章程？”